第五百零九章 偷梁换柱

若不是她事先知晓眼前所见的这个女子究竟花费了多少心机，才一手将这苏府里头搅得一片鸡飞狗跳、乌云惨淡，或许根本不可能怀疑她。

没有察觉唐夜霜的凝视，春香只是在人群之中远远地望了一眼道场上的情况，面上隐约流转过一丝轻易觉察不到的讥诮，便收敛了容色，转而扶了扶鬓边簪着的那朵精致的白花，娉娉婷婷地朝着高台上的苏员外和苏大小姐走去，先行在苏员外跟前请了个安后，便随即站在了苏大小姐位置的旁边，垂手而立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。

然而不知道为何，唐夜霜远远眺望着高台上那抹明显格格不入的雪白，总觉得那预示着一场即将发生的葬礼。

虽然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，然而唐夜霜要捕捉的也正是这么一瞬间的异动，感觉到此以后，便立刻将所有的注意力倾注于那个戴着罗刹面具的道士身上，但见他手中执着火把，正是方才站在祭坛跟前的领头人。

细眼打量过去，但见他动作整齐纯熟，乍看之下与别的道士别无二差，甚至还要更为流畅，显然是在此前经过精心的练习。然而只消将注意力放在那面具黑黝黝的两个眼睛的洞里，便能够瞧得他那双眼睛，浓黑、明亮，泛着仇恨的光芒，一下子与身旁那些个眼中一片死气沉沉的道士们明显地区分开来。

在这些人里，对苏家报以这样浓烈而鲜明的仇恨的，也只有李良了。

唐夜霜眼神定了定，已然确定了目标，只暗暗地朝着云墨静递了一个眼神，示意自己已经找到了目标，让他时刻观察着那里的动向，一边一点点地借着拥挤人群的掩护下，尽力保持平静和寻常地朝着靠近那个罗刹面具的位置走去，以便在发生突发情况的时候，能够以最快的时间报以反应，眼睛却时时刻刻地盯着他的方向，不容有一丝一毫的放过。

不知道是否是发现了她那太过灼热的注视，那个戴着罗刹面具的男人陡然地转移过视线来，与刚刚才站定的唐夜霜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一眼，却又很快地躲闪了开来，状若平静地继续举着手中的火把跟随着法乐吟唱着奇怪绵长的曲调，好似方才无意间暴露出的慌乱不过是一场错觉。

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眼，唐夜霜才彻底地确定，眼前这个道士就是李良所假扮的。

按理说李良并没有见过自己，再加上自己当今面上也有一定程度的易容，然而他在被人注视的第一时间却下意识地选择了闪躲开来。若是心中无鬼，有何至于此？

只是……他混迹在这群跳大神祭天的道士们中间，到底又是想要干什么？

她正思量着，眼角忽然捕捉到一抹稍显刺目的雪白。唐夜霜敏感地稍稍抬了一抬眼眉，撇过头望去，但见人群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，正是穿着素白衣裙的春香。

都说女要俏，一身孝。如今她通身清减素净，更显得身段孱弱纤细，如同湖边垂下的柳枝一般，惹人垂怜。细眼看去，还可以瞧见她梳得一丝不苟的鸦鬓边簪着一朵细小的白花，衬得她面皮白净，无论如何也让人想不到阴暗恶毒的那方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