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苏木笺(六)
“夫人!夫人请宽心,小少爷很好。”那侍女兴许是伏跪在床边,嗓音压得极低:“只是、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侍女顿了一下,答道:“小少爷被送到了老夫人那里……往后、往后也会由老夫人照料。”
阮悠悠没有再出声,她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,眼角有滚烫的泪水滑过,良久后,才低低抽泣了一声。
薛淮山来看阮悠悠时,她正坐在榻上绣着寒鸭戏水的花样,绣花针刺进她的食指,滴出的血湿润了绣布。
那是隆冬十二月的夜晚,湖面冷得几乎要结冰。
她的意识变得模糊,也渐渐有些撑不住,耳畔混和的声音嘈杂,眼前依旧一片漆黑。
再然后,万籁俱静。
像是过了很久,她终于睁开了双眼。
头疼的仿佛要裂开,她极其难受地咳嗽,似乎能将肺咳出来,房间里依旧有熟悉的沉水香,飘忽着漫过纱帷,守在一旁的侍女惊喜道:“夫人……夫人终于醒了!”
“你才刚醒不久,怎么又开始做这些?”他低声问。
阮悠悠立刻放下这些东西,她侧过身抬手摸索,好不容易碰到他的衣袖,泪水当即盈满了眼眶,哽咽道:“那天晚上、那天晚上……”
是了,她终于醒了。
“小少爷在哪里?”阮悠悠哑声问。
侍女会意,却支吾着说不出话。
她的心沉了又沉,喉咙一霎腥甜,再咳时便有了血味。
阮悠悠把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上,她鬓发松乱,浓密的长发大概铺满了锦缎软枕,声音颤抖得尤其厉害:“他不在了?”